尊贵偶像不幸守寡 19岁小伙偕心上人私奔
10年后,徐朝清丈夫患急性脑膜炎去世,她一下子成了寡妇,独自带着4个孩子,最大的9岁,最小的才1岁。
“娃儿恁多,老人不管,还说我克夫,苦啊!”说起往事,徐朝清眼里泪花直闪:“没得吃的,我就背起娃儿到山上捡火碳子(一种野生菌)吃,啥子作料都没得,3分钱一斤的盐都买不起。我就编草鞋卖钱,一双可以卖5分钱……”
这一切,适年16岁的刘国江都看在眼里,他想帮她,但怕被拒绝,又怕被人笑话,再说,他也不知从何帮起。
一个傍晚,徐朝清背着最小的孩子到村东的飞龙河去打水,不小心掉进河里。刘国江家就在河边,他闻讯赶到,跳进河里救起了徐朝清母子,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徐朝清。
之后,刘国江常常主动上门帮徐朝清做些体力活:担水劈柴,照应家务。一晃4年,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些别样的东西。闲话很快传遍整个村子,不断有人找到刘国江,叫他不要为一个寡妇耽搁自己的终身大事,吴家婆婆更是不高兴。也有不少姑娘向他示爱,刘国江理都不理。
1956年8月的一天,刘国江在街上碰到徐朝清,他上前搭话,徐朝清却丢下句:“寡妇门前是非多。”当晚,他悄悄走进徐朝清家,明确告诉她:“我要娶你!”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10岁的汉子,再望望自己4个孩子,徐朝清边哭边摇头。刘国江急了,一把抱住她:“真的!”
第二天一早,村里人发现徐朝清和她4个孩子不见了,一同消失的,还有19岁的刘国江。
“第二天下午,我们就到了这里,这个地方我以前打柴来过,知道有两间没人住的茅草屋。”说起当时的勇气,刘国江至今得意。
与野兽争食相伴 深山中他们养大7个孩子
从此,和刘国江、徐朝清相伴的,就只有孩子及蓝天白云、大山荒坡、古树野猴,但没有闲言碎语。
带去的粮食很快吃完,刘国江就到河里去捕鱼,徐朝清则去挖野菜。他们在山林里摘野核桃、野枣,把木浆树叶摘下晒干,磨成面粉,以备荒饥。一天,刘国江在树上发现了一个蜂窝,他受了启发,开始自己养蜜蜂,酿蜂蜜卖钱,一直到现在。
他们还在房前屋后开辟了几块菜园,分别种上土豆、红薯、玉米。可一天夜里,一群猴子将即将成熟的玉米偷了个精光。
1957年6月,一场暴雨将他们居住的茅草屋屋顶冲垮,刘国江只得牵着徐朝清和孩子来到山梁上最高的一个岩洞,那儿成了他们临时的家。
最让他们恐惧的不是狂风暴雨,而是山里的野兽。“很多个晚上我都听到老虎在叫,声音好大,地都在抖。”说起老虎,徐朝清至今仍一脸惧色。那晚,她在岩洞里哭着对丈夫说:“我好想有间瓦房住”。
刘国江什么也没说,第二天一早,他就带着全家到两公里外的山坳里背泥巴烧瓦。一家人背泥巴背了一年,刘国江用石头砌了个窑子自己烧,又烧了一年,才烧齐所需的瓦。
“这些瓦就是那时烧的。”刘国江指着屋顶的瓦得意地说。记者还在地坝上发现一个用竹子做的竹夹,一打就发出巨大的“啪啪”声,这是撵猴子用的。“这几年没听到老虎叫了,可常有猴子来偷粮食,昨天还来了只老鹰,把一个正在生蛋的母鸡叼走了。我不敢打,听说打了要遭枪毙。”
“从山下带来的最小一个孩子5岁时掉进粪坑死了,我们后来又生了4个孩子,都是‘小伙子’接的生。1963年生老三刘明生时,我吃掉了家里最后两个鸡蛋。第二天,我趁他出去打野兔,悄悄上山挖野菜,他回来吓惨了。”用大山里的野菜和兽肉,徐朝清和刘国江将7个孩子拉扯成人,现在曾孙都有了。
他们有时也会下山,走4个多小时到最近的长乐集市买猪仔、买修路用的铁钎、送孩子到高滩小学念书…… 为爱凿路半个世纪愣头青修成了白发翁
半坡头在高滩村背后的深山中,和村上原本只有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相连,当年他们就是由这条路上的山。
怕老伴出行摔跟斗,刘国江从上山那年起,便开始在崎岖的山崖和千年古藤间一凿一凿地开造他们的爱情天梯。
每到农闲,刘国江就拿着铁钎榔头、带着几个煮熟的洋芋一早出门。先在顽石上打洞,然后站上去,在绝壁上用泥土、木头或石板筑阶梯。饿了,啃几个洋芋;渴了,喝几口山泉。
现在刘国江已经由小伙子变成了老头子,铁钎凿烂20多根,青山白云间,他奋力打凿,修了半个世纪的山路。
记者突然感到,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对爱情的诠释,在这条爱情天梯前,显得那么苍白与空洞。
“我心疼,可他总是说,路修好了,我出山就方便了。其实,我一辈子也没出山几次。”摸着老伴手上的老茧,徐朝清眼里流出了泪水。
“我还能动!”刘国江伸手为老伴擦去泪水。两人旁若无人地互相心疼着,沉浸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,似乎忘了有外人在场。
“家务事怎么分工?”记者极不情愿打断他们。“我不会让她干重活,她年纪比我大,洗脚水都是我给她打。”刘国江说。
“我们两个一天也分不开。”徐朝清说,50年来,刘国江从来没将她一人留在家里过夜。他们从没到过江津县城,就算中山镇,刘国江也只去过几次。
不管谁有事出山,另一个准会在天黑前来到山下的独木桥等候,等心爱的人一起爬上爱情天梯回家——桥那头便是凡人的世界,他们没事从不过桥。
坐了一会,徐朝清非要请记者吃饭,说才杀了过年猪。酒菜很快弄好,但家里只有两个酒杯,便用碟子代替。酒过三旬,刘国江突发兴致要唱山歌。“年轻时经常唱,现在老了,没事也和老妈子在家吼两句。”
黄腔白调,徐朝清和刘国江开始合唱《十七望郎》: 初一早起噻去望郎 我郎得病睡牙床 衣兜兜米去望郎 左手牵郎郎不应 右手牵郎郎不尝 我又问郎想哪样吃
郎答应:百般美味都不想 只想握手到天亮 初二说噻去望郎 ……
恩爱夫妻最后心愿百年之后合葬大山中
半个世纪过去了,二老的结婚证早已被虫蛀烂,当年的闲言碎语也烟消云散,但二老仍不愿下山。村里一名叫邹家明的长者告诉记者:“恁多年了,没人说啥子了。当年别人说三道四,他们就不晓得跑到哪去了,前几年才听说在半坡头上,那山恁高,又有老虎,我都没去过。”
二老的女儿们早已嫁出大山,儿子们也出山当了倒插门女婿。因为儿女在山外,老两口近年来与外界接触多了些,但他们仍不喜欢外面的世界。住在山脚下的三儿刘明生有空就会上山帮父母干点力气活。“我多次让他们下山住,可他们说习惯了山上的生活。”
“她年纪大点,我能照顾她多久就多久。”刘国江说,他们二人约好,谁先走了,另一个就将其葬在山上,然后下山和儿子住,死后要运上山和老伴合葬。“娃儿大了,除了对方,没得啥放不下的,死了能一起葬在这山上就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