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韶双亲意外丧命一直由奶奶照顾,性格孤僻.常常跟人打架,打的多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反而越来越少了.被打的孩子被家长领着找上门来,奶奶颤巍巍的端茶倒水向人赔罪,却从来不骂他.他不吭声,只是偏过脸去拿眼角余光狠狠的盯着来的孩子看,慢慢的,那些被打的孩子再不敢跟大人告状.
黄幼幼开始跟许韶一起上下学。一堂课上到将近四十分钟,许韶站起来,说报告,她尿尿了.他指了指坐在身边的女孩.那女孩被一泡尿憋了四十分钟不知如何是好,一着急尿到裤子里了,心里正万分难受,听他这么一说,哇的哭出来了.老师皱了皱眉对那女孩说,姚冬冬你快去吧.姚冬冬不回答伏在桌子上哭的更加来劲.
整个上午姚冬冬坐着一动没动,最后用体温把裤子烘干了.
后来,男生每见到她,就*开腿做出撒尿的样子喊她;姚冬冬,哗....
在黄幼幼心里,能给予她安全感的人,一个是从来没见过的爸爸,一个是许韶.
黄幼幼成绩好,难免有人心生妒忌.有个始终排第二名的女孩很看不起她.黄幼幼每天穿脏的黑裤子和旧球鞋,从没见什么人跟她说话.而她是众星捧月一路春光。
期末考分数下来,黄幼幼又是第一.那女孩姿态高昂的走到她眼前,不屑的说,听说你没有爸爸啊?哼,野种也配考第一么!黄幼幼不做声,手指蜷着指甲刺进肉里去.直到许韶等的不耐烦了进来喊她.黄幼幼一抬头,看见许韶,眼泪竟然刷的一下流了满面.
怎么了?许韶脸色阴沉.XX说她没有爸爸,骂她野种了.旁边有人说.
跟我走.许韶拉起她就跑,跑了很远,追上正在说说笑笑的一群人.堵住其中一个.那女孩吓了一跳,故做镇定的问:你要干什么?许韶在她这句话说完三秒种以后把她摔到地上,然后指着黄幼幼说,你过来,踢她.黄幼幼就像小狼一样扑上去,掐她,打她,她一边流眼泪一边用力心里很痛快.旁边的人尖叫起来.
打到那女孩求饶,许韶才拽起黄幼幼走掉,完全不理会那群人又哭又叫闹成一团.走到一半,他甩开她的手,用眼睛狠狠的看她:黄幼幼你不许哭,以后都不许哭.
果真,她以后再不哭.
她逼自己忘记那天课堂上的掌声和铺满全身的光线,再有人惹她,她就冲上去打他们,像头疯了的小狼.只是更加沉默寡言.黄幼幼低着头走路,眼睛盯着前面人的脚跟,她喊:许韶。许韶回过头来问干吗?黄幼幼笑了,说我喜欢叫你的名字许韶,许韶以后我就一叠声的叫你。叫你一万遍,许韶许韶许韶……
黄幼幼一直很瘦很矮,长到十四岁,身高突然一下子窜到近160厘米,身体也开始有了曲线.
许韶不等念完中学就进了职专,许韶不等黄幼幼一叠声的叫完他一万遍就换了学校。见面的次数很少.偶尔回来一趟,也是带了新交的女朋友,每次都不同.
黄幼幼.许韶跨在车上单腿支地,眼睛有细碎的阳光闪来闪去.你回来了.黄幼幼看到他,垂下头想躲开.身后的女孩跳下来,粉色的短裙,扎着很高的马尾.女孩很娇气,站稳身子连忙就扯过裙子看后面有没有被车后坐磨坏,又抬眼看了看黄幼幼.笑着说,这就是你的妹妹么?好漂亮哦.黄幼幼听着她意味深长的哦在鼻子里有出气没进气的了结掉.低头看了看身上脏的粗棉布裤子,旧球鞋.脸上有团火苗一掠即过.她没再说话,转身走了.
许韶望着她的背影,眼睛里的阳光黯了一下,眼神随即恢复惯有的阴郁乖戾.许韶叹口气,没搭理那女孩后面撒娇的话。
黄幼幼的学校把商店对外出租了,租给一个光看长相就挺龌龊的老头.黄幼幼去买东西,正要推门,看见那个老头侧着身子站在柜台外面,手放在一个女孩的屁股上面来回的擦,那女孩似乎毫无察觉.她砰的一声撞开门,里面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,一个缩手,一个回头.
那女孩跟她同班,叫赵小安.赵小安手上拿一个粉盒,这个多少钱?她问.老头眯起本来就小的离谱的眼睛,乐着说:你要啊,你要就三块钱吧.赵小安付了钱走了,临走前似非笑的飞了黄幼幼一眼.
黄幼幼指了指旁边一个一模一样颜色不同的粉盒说,我要这个,多少钱.老头乐的满脸褶子,你也要啊,来我看看这张小脸擦了粉会是什么效果.说着探手来摸黄幼幼的脸.黄幼幼啪的打掉那只手.老头收了笑,说,七块一个.黄幼幼说你真是个烂人。老头由吃惊转为怒气冲冲的脸被黄幼幼跟门一道甩在身后。我居然会骂人了,她想,她得意的想。
回到家里看见赵云那屋的门关着,她以为她不在家.打算动手做饭.却见门开了,赵云扔了十块钱给她,说,去买瓶酒,再炒两个菜.她向屋里睨了一眼,里面有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也探头正在看她.她冲他呸做个吐痰的动作.黄幼幼一边走一边吐,到院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擦嘴顺便把那张十块钱在裤子上蹭两下,她嫌它脏。
晚上男人走了,赵云喝多了,手撑住前额瞪着她看:不愧是我的女儿,天生好皮相.黄幼幼说谁是你的女儿.不要脸.赵云突然哭起来,先是小声哭,而后是号啕大哭.黄幼幼没说话,仰着头看头顶的灯.灯罩上落了很多苍蝇屎,灯泡上也有.黑压压的一片脏遮去灯光的三分之一亮度.
她以为赵云会劈头盖脸的打她,她骂她不要脸.可是这次,赵云没有.赵云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褥子,赵云说:你以后铺这个吧,我刚做好的。
黄幼幼把新褥子铺在最底下,睡觉的时候,她翻来覆去,旧褥子有点发潮,睡久了身体僵直,她用两只胳膊把自己紧紧的环围起来,外面的夜色涌进来,一层又一层,里面藏了很多黑乌鸦,一群群发疯的黑乌鸦,他们俯冲下来越来越重要将她吞噬.他们桀桀的凄惨的嚎叫着躲避从大气层丢下的交织迅疾的流弹。手臂上的淤伤差不多褪了,黄幼幼还是觉得心里有一大块疼痛浮上来,她呻吟着有些快要压制不住的情绪想要爆炸开来,让她无处宣泄.
周五放学,赵小安在教室门口朝里面喊,黄幼幼,许韶来了.很多人转头看她.
黄幼幼心里一惊,仍装着泰然自若,慢慢吞吞的收拾课本整理书包.走出教室,看见许韶,穿一套颜色洗的发白的牛仔,嘴里叼着烟,双手抄兜,笑吟吟的看着她.`
有个擦肩而过的女孩一边走一边回头,嘴上咕哝:这谁啊,真够帅.黄幼幼笑出声来,心里平白无故添了几分满足.
你来干什么?她翻起眼睛看许韶,许韶笑笑说,我来看一哺乳动物。
许韶带给黄幼幼的礼物是一条链子。纯金的铮亮到底的颜色。黄幼幼问这是从哪来的,许韶一副二流子的模样说捡的,回头我给你捡更好更贵重的。黄幼幼叹口气不再说话。许韶率先打破沉默,他说,我要到南方去。
远么?
远。远的就好像今天我们还能相互看见对方,明天也许就天人永隔。黄幼幼再叹口气,眼神朦胧,里面涟漪重重。
许韶拉着黄幼幼在角落里蹲下,抽出烟来点上,递给黄幼幼一只。看她大口吸进肺里,剧烈的咳,看她眼睛里全无斗志,眼神涣散。他抱住她,他说黄幼幼我希望你坏,坏到无可救药没人敢动你,那样我可以放心的走,走到南方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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